名家说文
旧时光和新旅程温暖相连
蔡冬青/儿童文学硕士
路易搬家了。“搬家”对于成人和孩子具有完全不一样的意义。相对而言,成人具有更加稳定、广阔、多样化的生活圈子和信息来源。换个地方居住,可能意味着拥有更便捷的交通条件、更舒适的生活环境,很少会有割裂友谊的风险以及和邻居分离的悲伤。
但小路易不一样。他往新家门里望的小小背影,他轻轻叹出来的那一口气,都表明他对这个新家并不感兴趣。在他看来,原来的家承载着和小伙伴们的一段段美好回忆,那是最珍贵的。哪怕是家门口的几级小小台阶,也是那样值得怀念,也许,他们曾一起坐在上面聊天和游戏。
搬家把他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一下子抽掉了。这让他无所适从,有一种莫名的惆怅,就仿佛属于自己的某个部分,忽然就空了一样。
他在新家里,独自一人做起了手工。一个旧鞋盒,很多彩色的纸片——他在构建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?
原来,那是一个色彩斑斓的,只存在于他心里的旧世界,那里承载着他和伙伴们温暖的旧时光。
他乘着自己的玩具小飞机,出发了。“呜——”他是那样自由,再也不用受制于大人,总是跟着他们跑了。他在自己的王国里当了国王,想去哪儿就去哪儿。他先酷酷地在月亮附近溜了一圈,然后,迫不及待地飞回老朋友们的身边。咦,怎么这么安静?大家都去哪儿了?
不好!在罗伯特家的门口,他遇到了几个怪物,会走路的花盆、花里胡哨的幽灵,多吓人啊!怎么办,跑得再快也没用。不过……哪怕只是露出的一条小小尾巴,他也认出了那就是他想念的小猫。呀,罗伯特、艾米和阿尔奇,好朋友们统统都来了。这原来是一个惊喜!
“不给糖就捣乱!”大家异口同声地欢呼。这是多么熟悉的场景啊!曾经的路易,也是在这个大家庭里面起哄的一员。也许,邻居们都见识过几个孩子的天真和顽皮,说不定,他们还一起品尝过邻居们带着善意赠送的美味糖果。而比糖果更香甜的,是大家一起吃糖时的快乐。路易是多么高兴啊!他和伙伴们一起欢呼,邀请他们坐上自己的飞机。当他们在邻居们惊叹的目光中潇洒飞行的时候,每一个人都昂首挺胸,多得意呀!路易可能吹过牛皮要带小伙伴们一起乘飞机吧?这下终于如愿了,最好的东西怎能不和他们几个一起分享呢?
可路易还是不得不和伙伴们说再见了。他是多么享受和那些喊着“不给糖就捣乱”的朋友们在一起的时光啊!哪怕飞机已经飞出很远,那些声音依然在他耳边回荡。
“不给糖就捣乱!”咦?怎么窗外也响起了相同的欢闹声。妈妈还催促他穿上自己的变装服。小蝴蝶、粉红兔、纸盒人、女巫和小丑……新街区的小伙伴们友好热情地欢迎路易的加入。他们还没有互相认识,就先在游戏之中相遇了,这让路易在心理上有了缓冲。从游戏到游戏,一切虽然陌生,却又那么熟悉。他忽然安心了——这里也有他渴望和怀念的友谊,生活依然可以那么美丽。
在现实生活中,那些稚嫩的还没有经过岁月磨砺的心灵,都天生敏感,他们重情义,容易感动和悲伤。因为他们还不能完全掌握自己生活的指挥棒,有时候不得不被动地接受一些也许并不太情愿的改变和分离。例如换同桌、转学、搬家,甚至是迁移到另外一个城市、国家,去面对完全不同的语言和文化。
这时候,孩子非常需要心理上的软着陆,让他可以把自己过去的旧时光和迎面而来的新生活连接起来。虽然每个孩子的生活轨迹都各不相同,但那种面对分离时的悲伤,那种对陌生环境的恐惧和本能的自我保护,都是一样的。而当两者连接起来的时候,他会发现,虽然生活的场景改变了,可是,那些善意、友情、游戏、陪伴……依然会重新出现在他的生命当中。
就好像书里的路易,当他听妈妈的话,穿上变装服加入新朋友当中时,就已经准备好了开始全新的生活旅程。虽然大家都戴着面具,可我们能猜到,路易是那个黄色的蛋筒小人。因为所有的朋友都友好地面对着他,这一定让他感觉到了被接纳的安全感。
真是一个美好而温暖的故事。这个忐忑的孩子,并没有经历一段灰色时光,鲜艳明丽的图画中反而处处透着乐观积极的情绪。祝愿每一个读过这本书的孩子,当经历和路易相似的、或大或小的生活变动时,都能够幸运地看到新的生活画卷在自己面前徐徐铺开。